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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印度大概是被我们误会最深的地方,大多数人对印度充满鄙夷,脏、乱、差,阿三,开挂,种姓,宗教,强奸,几乎所有的负面标签——最多加上...

印度大概是被我们误会最深的地方,大多数人对印度充满鄙夷,脏、乱、差,阿三,开挂,种姓,宗教,强奸,几乎所有的负面标签——最多加上电影、IT,大概这就是我们对印度所有的印象。实际上,在世界历史上,印度文明可能比中华文明影响要大得多,我们今天对印度不了解、不屑、不重视的傲慢态度,恰似百年前洋人看那个”荒诞、精巧、滑稽“的中国。去年在印度呆了一段时间,写了几篇记录,我不想从经济、文化这样宏观的视角做冷冰冰的分析,只把我亲身感受记录下来。

到达印度

曼谷机场大概是我最熟悉又最讨厌的机场了——20天里在这转机两次,每次耗上10个小时,基础设施又差,冲泡面连热水都找不到,好像整个机场的精力都用来开免税店,免税店的精力又全用来接待中国人,连机场大屏广告都是中文的。

但是,这次心里还是很兴奋的,因为终于要到印度了!

阿三与开挂、秩序与混乱、发展与脏乱、热情与狡诈、信仰与宗教、奇幻与诡诞,种姓制度、妇女问题、宗教冲突让人畏却,孔雀王朝、贵霜王朝、笈多王朝、卧莫尔王朝,一个个神话般的名字却又让人心生向往,是什么样的一片土地,能同时孕育出甘地、泰戈尔、特蕾莎这样的人物,又吸引全球的嬉皮士万国来朝……印度,单单一个名字,就足以勾起无限遐想,让人期待又害怕!

今晚从这转机飞加尔各答。登机的时候,就感觉已经开始置身奇幻大陆了——整整一摆渡车的印度人!看着这满车没有表情的印度人,哪怕跟他们对视时,我觉得也读不出他们一点情绪。一群用摇头表示Yes的人,总觉得他们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有不同的含义。他们简直是琳琅满目,有西装革履的商人,也有围着大头巾的锡克教徒;有满脸胡子不修边幅的壮汉,也有像宝莱明星一样的清爽小哥;有的瘦小脑袋高颧骨,有的鹰钩鼻子深眼睛;有的感觉分分钟能掏出一条蛇来,有的就像随时要来一段歌舞,你说不出他们的共同点,却每一个都那么明显让你脱口而出“印度人”,只让你感慨“印度”这两个字背后,到底能包含多少东西。相比其它的东南亚国家,我看过他们的电影,听过他们的开挂,用过他们写的软件,打过他们的call center,感受过他们非凡的聪明勤奋,也知道他们的人口与经济齐飞,甚至这一路走过来,都在感受印度文明对整个东南亚的辐射,一个与中华文明在这块大陆上平起平坐的古老对手,但此刻离他们这么近,却觉得他们是那么的陌生,陌生得简直像另一个物种。他们既符合我想象的样子,又完全不是我想象的样子——大概,试图去“想象”印度,这本来就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情。

车上只有中间站着两个欧洲人,我竟对两个欧洲人产生了一种亲切感。

到加尔各答,过印度的海关,只有几个外国人,却等了很久,已经是凌晨一点多,他们却丝毫不急。我排在队伍最后一个,把护照签证机票递上去,那工作人员看了一阵,然后指着摄像头,“Look here”,拍好照,他又指了指摄像头,“Look here, Chinese”,我以为还要再拍,“No, I mean look here, Chinese”,啊?什么意思?到底是让不让我看?我Chinese怎么了?来回三次,终于明白他是在问我,“look here”用中文怎么说…因为有很多中国人来,又听不懂英文,所以他要学几句方便跟中国人沟通。

“看这里”,我告诉他,他很开心,这么简单,然后在纸上认真地记下发音。

“Then what is LOOK HERE in Cantonese”,呃,他还知道有粤语…“睇哩度”

他又问了“护照”、“签证”、“机票”、“请把手放在这里按指纹”、“你叫什么名字”、“你来印度干什么”…好几次我都以为是在问我问题,结果都发现他全都只是在问中文怎么说。我过海关啥都没问我,就是跟我学了十五分钟中文,记了一整页笔记,每一句都要跟我练习几遍,确认发音正确。最后很开心地说,下一个中国人,我就试试灵不灵。这欢乐的印度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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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酒店补了一天觉,傍晚时才出去走走。走上印度街头,莫名就兴奋起来,这就是印度的魔力吧,啥东西似乎都不太一样,似乎一切皆有可能,也许是它昏黄的底色,也许是咖喱与烟熏混合的气味,也许是无处不在的神像,也许是到处游荡的大小动物与熟视无睹的人们,反正站到这里,一切都变得不一样,整个人莫名亢奋。看过大量的游记,都提到印度带给人的那种神奇感觉,是难以描述的,自己站到它街头的瞬间,就明白他们说得太准确了!那么神奇!又不知如何描述!

连他们的一个小动作都能带有魔力,比如传说中的摇头——其实他们并不是用摇头表示Yes,跟当地人确认过,他们也用点头表示Yes,用摇头表示No。传说中的摇头其实是另一种动作:晃脑袋,那不是僵硬的摇头,要晃得柔若无骨,整个脑袋像顶在一根弹簧上面。一打招呼就晃起来,一聊天就晃起来,像个铃铛一样,轻轻一碰就要叮叮当当,特别欢乐,好像总有什么好东西要从脑袋里晃出来。

富人区公寓对面看书的老人,每天早上都在那,印度整体上阅读习惯要比中国好了很多很多

Howral大桥边上的鲜花市场,地上一串串的都是敬神用的鲜花

偶遇“内马尔”

印度的菜刀,刀是固定的

出租车司机每天都要把小黄车擦得锃光瓦亮的

街头卖肉的小店。印度是一肉难求,一半餐厅是素食的,肉食基本只有鸡和鱼,羊肉我是没吃过,猪肉就别想了

加尔各答的荣光

在旅游攻略上,加尔各答并不算一个知名的旅游城市,与阿格拉、瓦拉纳西、粉城、金城这些相比,加尔各答经常只被当作交通中转站。实际上加尔各答在印度历史上举足轻重,早在17世界,英国人便是从加尔各答开始和印度产生联系的,并以此为中心,开始侵占越来越多的土地,从1772到1911的140年间,加尔各答一直是英属印度的首都,在世纪之交的时加尔各达更是达到巅峰,有“小伦敦”之称,是日不落帝国版图上的第二大城市。直至今日,加尔各答能作为印度第三大城市,依然是印度东部的经济金融中心,全是那段时间打下的基础。

这里有太多的历史的痕迹,值得花几天的时间去好好感受。到殖民末期的Hawral Bridge上感受英国人百年前就达到的工业的水平;到维多利亚纪念馆感受大不列颠的宏伟建筑,一座融合文艺复兴与回教风格的大理石宫殿,矗立在马坦公园绿草地上,今天看来依然是那么高贵典雅,难以想象当年印度人遥望它时是多少震撼,反正我觉得自己从门口远远看到,就是跪着走到它面前的;到最高法院感受当年统治印度的威严与力量,这座150年历史的红色建筑,至今仍是加尔各答法院的办公场地。

维多利亚纪念馆

我们的房东非常喜欢历史,他建议我去参观圣约翰教堂。教堂并不大,建筑上也算不上多么精美,但是一进门,就明白房东为什么会推荐我来这了。左右两边的房间是一个小展厅,挂满了上百年的老照片,有教堂的神父、当地的行政长官、商界翘楚等等,照片上这些绅士无一不是风度翩翩,气宇轩昂,足以领略当年“白人老爷”的无限风光。进入圣殿,左手边墙上两块两米高红木板,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从1677年至今的历代主教和神父的名称,包括历次的教区调整和教堂的变迁,1760年该教堂前身在Old forl建成,1787年圣约翰教堂建成祝圣,一直看到最后一行,“THE REVD PRADEEP KUMAR KANDA, 02.10.2011- ”,350年的历史像画卷一般在眼前缓缓展开,虽然这些名字并不是书上的伟大人物,但他们却让时间呈现在眼前,让过往变得伸手可及。教堂两边的墙上,嵌满了石质的纪念牌,虽然上面的人一个都不认识——放到现在他们实在太微不足道了——我却一个一个看完了他们的故事,面对冰冷冷的大理石刻字,在安静无声的圣殿里,殖民时代的声音却传了进来,热闹与喧嚣、血腥与温情、荣耀与辉煌,都慢慢重现出来。一位Faithfull上校,1838年去世,短短55年的生命里,有35在军队服务,默默守护日不列帝国版图上的印度支那,因为他的忠心与勇敢在此被永远铭记;一位叫John Weston的年轻人,死于从威尔士岛开往加尔各答的航程上,本来他是要到孟加拉邦来参军的,伤心的叔叔为他侄子立了这块纪念牌,不知这位年轻人,是否像奥威尔一样,受了吉卜林诗歌的召唤,满腔热血,憧憬着那片东方的土地;Robert两兄弟,他们同一天死于1835年1月1日镇压当地人暴乱的行动中;一位叫MichaelCheese的医生,一生践行自己的医道,不分种族、不分贫富地帮助每一个人,只要还有一丝机会,他就不会放弃他的病人,哪怕这个病人已经负担不起任何费用,1816年1月15号他的葬礼上,全社会不同肤色、不同阶级的人们,聚集到他的葬礼上,纪念碑上写着,“在印度这片土地上,也许再也不会有一位基督徒走向坟墓时,能带走这么多诚挚的悼念与不舍”……

圣约翰教堂墙上的纪念碑

这就是加尔各答往日的荣光——也许在我们习惯的观念里,用“荣光”形容一个殖民时代并不妥当,但我想印度人对英国人的情感是更复杂的,他们既带来了文明、秩序、法律与科技,也带来了暴力、压迫、酷刑与掠夺,他们留下了至今仍是加尔各答最恢宏的建筑,他们也留下满目疮痍然后转身离去。

但加尔各答不止这些,它的历史还在继续。1940印巴战争,1947年印巴分治,1971年东巴独立,都使大量难民涌入印度,尤其1971年,有媒体称超过1000万难民涌入印度,其中数百万挤入加尔各答——使得这个城市展现出它的另一面:

LIFE IS NOT EASY!

LIFE IS NOT EASY

LIFE IS NOT EASY!

而这,是整个印度大部分人生活的一个写照!

如果只看市容市貌,很难相信这是一个GDP总量达到广州一半,人均GDP接近广州的城市。即使我们的民宿是在富人区,走在街上依然得小心翼翼的,一不注意就会踩到污水,还有许多是厚厚粘粘的油渍,垃圾扔得到处都是,即使在这座印度第三城市,大家还是习惯让垃圾随风而去,我们拿着塑料瓶、果皮、一次性陶杯的时候,还常常有热心人示意我们,丢地上就好了。当我们去菜市场时,情况就更糟糕了,似乎从来没有人打扫公共卫生,各种禽类、渔档、菜摊丢弃的东西,一层一层地堆在地面上,底下的正在腐烂,上面的“新鲜”的就已经盖了上去,碰上下雨的时候,每一步踩上去就看到水从脚下滋了出来,当地人习以为常地在上面趟过来,趟过去,我却如履薄冰,脑中挥之不去的是万一滑倒,摔在这个地面上会是什么样子…厕所问题也确实存在,路边经常能看到在小便的人,在加尔各答公厕确实很少,但要说好找,也确实好找,甚至都不用眼睛,十米外你就能闻出附近有一个“约定俗成”的公厕,它可能是一堵墙,一棵树,一个下水道口,甚至是一个电缆箱,这样的公厕多走几步就一定能找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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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尔各答人太多了,穷人实在太多了。我们觉得脏乱差的地方,可能就是他们最后赖以为生的一个角落,走在这里不可能去苛责他们不讲究卫生,只会让人感慨,在印度生活实在太不容易,恐怕换任何一个政府面对这样的情况,都很难有自信解决这里问题。

第一天晚上睡觉前,深夜站在窗户前,我看到眼前的街道上,就躺了几个人,有的在店前的楼梯上,有的在手推车上,街上已经空无一人,一片寂静,每一个人都睡得很沉,大概此刻的凉爽和安静,已经是他们一天之中最享受的时间。而当时所处的街道,还是富人区。在其它的街头,任何角落、任何时间,都可能看到正在睡觉的人。加尔各答街上还有很多很多公共的大水龙头,大概就是这些人洗漱的地方,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男人们凑在这些水龙头前,下身围一张布,刷牙、洗脸、洗澡、洗衣服,有些像消防栓一样大口大口地吐着水,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个男人,但并不是所有的水龙头吐出来的都是自来水,很多吐出来是昏黄混浊的,有的低洼处排水不好,能在街边形成膝盖深的水坑,反倒更成了洗澡洗衣服的好地方。

露宿街头的人

如果在中国,他们一定被称为“流浪汉”,但在印度,他们只是“穷人”,一个最庞大也再普通不过的群体,就生活在印度的每个角落。“They are the poor man”,后来在瓦拉纳西碰到的Raj,几次这样介绍他们。

印度人很喜欢喝奶茶,路上随处可见奶茶摊,用红色的粗糙陶杯,就比茶杯大一点,人民币5毛钱一杯。大多就是搭一个简陋的篷子,有的篷子很小,只容下卖奶茶的炭炉、铁锅、陶杯和人,白天的时候能遮一下烈日,下雨的时候,也勉强可以挡一挡雨,有些篷子稍大一点,看起来就是他们的家了,里面堆了满了杂物,很难想象晚上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和一个人全塞进去,我总觉得这个小篷子,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了。当然,还有许多人是连篷子都没有的,只是挑着全副卖奶茶的家当,走街串巷,5毛钱一杯,5毛钱一杯,就是他的全部生计了——甚至是他全家的生计。

奶茶摊,边上的杯子,陶的,一次性

还有各种做苦力的。加尔各答至今仍有人力车夫,像旧上海的黄包车,小跑着拉着车走,他们并不是旅游景区为游客准备的,他们真的只是日常的“交通工具”。加尔各答有据称全世界第二大在的图书市场,那里大小书摊林立,人声鼎沸,电动车在里面穿行不便,于是就成了手拉车最多的地方,经常可以看到穿着整齐的书店老板洋洋坐在车上,脚上堆满了一捆一捆的图书,而车夫就在前面咬牙拉着,每次起步都整个人45度倾斜着,但在密集的人流里,只能不断地停下、再起步、再停下、再起步。在这个有公交、有DuDu的时代,不知道他们靠拉车还能赚几个钱。反正我是不能接受坐这种车的,自己在上面坐着,让一个老头在前面拉着,但小伙伴讲,其实你愿意去坐,他们才是最高兴的,这是他们唯一赚钱的办法了。说的也对,但我还是接受不了。更多的苦力还是搬东西的,车拉的、肩挑的、头扛的。在Howral大桥边上的市场,来来往往很多搬东西的人,穿着背心,汗水把整件衣服都打湿,他们用头顶着大大的编织袋,整个头都埋在袋里。很多在中国交给货车的活,在这里都靠人力完成,可能这是更“经济”的方式。

街头拉车的苦力

小卖部也养活了大量的人,有些小卖部是个小店,但也有许多就是摆在路边的小摊子,卖的东西一眼就可以看清,大多就是小袋的洗发水、按根卖的香烟、一种类似槟榔的东西等,大多东西就是几卢比,就是人民币一块钱不到,许多人一天到晚的工作,就是守着这个小摊子,直到晚上,再把东西收起来带走。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是夜宿街头的一员。

小卖部。这个应该算“规模以上小卖部”了,印度的日用品分销渠道90%得靠这些小部卖。

小卖部的大爷,人缘极好,路过的人都跟他打招呼,我们路过时,他也跟我们聊了几句,还请我们喝茶

这里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人,甚至想像不到他们还能去做什么。这里不像中国,没有遍地的房地产和基建工程,能做体力活的人很多,需要他们的地方却很少。也没有太多的餐厅、商场、写字楼,在加尔各答找一个小饭店有时都要走好远,所以也不需要多少服务员、保安。在中国觉得,只要吃得了苦,总是能找到个工作的,但走在加尔各答的街头,觉得没有他们吃不了的苦,却也没有需要他们的工作。能够卖个奶茶、拉个车、摆个摊,都是得紧紧守着的那根稻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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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生活太过不易,才有了一些我们眼里的光怪陆离。哪有什么“开挂”,那不过都是生活所迫。在维多利亚纪念堂旁的大草坪上,那是一片中心公园一样的草地,上面有一群孩子在踢足球,但就在旁边,却有人在上面放羊;在加尔各答的一小巷子里,有座一房子凹进去了一个近一米高,两三平米宽的空间,就有人在洞口处封上铁门,在洞里养了几头羊;在最高法院的后面,我们看到一个老人在一滩水里洗着木炭,把周围一片都弄成黑色,一直想不通她在干嘛,后来有人告诉我们,那是她捡的没烧完的木炭,劣质的木炭烧不进里面,她把外面烧过的灰洗掉,晒干,就可以把里面没烧透的部分再点着…他们在每一个角落寻求生计,不放过一丝可以利用的资源,曾在纪录片里看到,印度的塑料回收率早就超过70%,而这是英国期望在2020年才能达到的水平,走在印度的街头,就明白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个回收率的。

印度的包容

但这种苦难的生活,似乎磨炼出印度人一种独特的品质——包容,人与人之间的包容。

这似乎与我们了解的种姓制度非常矛盾。种姓制度在印度的影响已经大大减弱,在德里这样的大城市里,不管就业、升学,大家已经不会去关注彼此的种姓了,而且政府也有意解决种姓制度带来的歧视,制定了另一套身份体系,把绝大多数人都同样划为普通人(general),而且在升学、就业政策上向这些人倾斜,乐佳给我解释过这个,但我并不能完全理解,大概就是像我们以前,大多数人是“农民”,少数人划为“地主”,而政策是向“农民”倾斜的。但在一些乡村、以及一些思想比较保守的人那里,种姓制度还是会对生活有一定影响,比如个别房东还是会在意租客的种姓,而在一些宗教仪式相关的地方,种姓就还是至关重要的,例如瓦拉纳西的日祭与夜祭,那必须是由婆罗门的人来举行仪式,恒化边上的火化场,有一个专门的位置是专门给婆罗门的。

而且他们有些举动,也会让我怀疑是思想深处种姓制度的影响,例如我们和Raj相处的时候,有几个小年轻来跟我们拍照,让我们有点不太习惯的是,他们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,换了几十个POSE,拍得我都不耐烦了,拍完又拿了我的相机,自顾自地拍了起来,Raj让他们把相机还给我,并让他们离开,这本来挺正常,但Raj却转头对我们说,他们不是好人,思想不太好,你们少接触这样的人。他跟我们说这些时,是完全当着那几个人的面说的,更让我吃惊的是,那几个人听了他这么说,也没有任何反应;还有几次,有几个路人过于热情地跟我们聊天,甚至聊得我们有些不舒服(但他们其实没有恶意),旁边就有其它的热心人跟我们说,不用管他们们,他们是疯子(crazy, mad),并且用手指了指自己脑袋,示意脑袋有问题,但据我观察,这些人肯定不是疯子,纯粹只是过分热情,特别是在和平乡,没啥外国人,他们非常好奇而已,但他们被人当面这么说,似乎也习以为常,毫不在意。

但如果据此下结论:印度人有一种不平等的思想,根据出身人为地划分三六九等,区别对待,那就太过简单化了。恰恰相反,我觉得他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有一种不易觉察的包容,就像印度其它方面一样,缺点往往是一目了然的,而优点却藏在深处,以至于我们对印度总有很深的误会。

这种包容,大概就是来印度之前,高原跟我说的,这里有个很神奇的地方,任何人都能在这里找到生存的空间。他们认为人分三六九等,其实是接受了有人富裕、有人贫穷、有人显赫、有人卑微的事实,不管他们身处哪种条件,每个人总该有自己的生存空间与生活方式,他们明白彼此都是一个人,应该给每一个人相应的尊重。真正在影响他们行为的思想,不是人压榨人,而是面对社会不均与生活艰难这个既定事实,如何让所有人更好地相处。

所以面对睡在门口的穷人,不会看见主人像过街老鼠一样把他们赶走;西装革履与衣衫褴褛的人擦肩而过,不会看见鄙夷与躲闪的表情;街头拉车的别住汽车的路,不会有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,反倒是开dudu的只要招手问路,汽车都会摇下车窗回答;三教九流的可以挤在同一个破烂的奶茶摊前,五行八作的在火车上都会互相让出一点座位。富人少了一些飞扬跋扈、盛气凌人,穷人也少了一些低三下四、唯唯诺诺。

尽管这里的生活底色昏黄,甚至让人觉得同情与压抑,但生活在这里的人却反倒没有太多戾气,似乎彼此都能体谅,理解生活已经如此不易。难怪有人曾说,种姓制度不只是一种阶级划分,其实是一种面对困难的现实,维持人与人关系的思想设计。

甚至这种包容都能从动物身上感受到,在我们走过的地方,在街头成群结队的野生动物就有牛、猪、羊、狗、猴子、松鼠、乌鸦、鸽子、鹰、孔雀……有人类生存的空间,也会有留给它们的一部分,也许里面有宗教的影响,但反正不会有人动伤害它们的心思。要让野生的孔雀能在城市里生存,这不是部分人善待它们就能做到的,甚至有绝大多数人都还不行,而是要所有人。我一直觉得看流浪狗的数量和神情,就知道一个地方的人是平和还是戾气,如果狗都对人熟视无睹的,那一定是习惯了被温柔对待,如果狗都是一惊一乍、神色警惕的,那一定平时没少被人欺负,在加尔各答与和平乡,流浪狗都是一招手就跑过来,然后低头,等你摸它,在和平乡街头,有一条狗,我摸了一会,一停下来,它哼叽得50米外都能听见,只要一摸,马上不哼,只要一停,马上哼叽,“摸了就是你的狗”,一副赖定我的神情!有的狗被摸爽了,会伸出一只脚搭在我们身上,当地人说它是在表示,愿意跟我们走了。果真!我们走到哪,它就会跟到哪。

在印度脏乱差的外表下,只要仔细,总能感觉到泰戈尔诗中流露出的那种平和和安宁,尊卑间的对话总是他诗中永恒的主题,我想如果这片土地只有不平等,或对不平等的反抗与控诉,他不能写下这样的诗句:

The sunflower blushed to own the nameless flower as her kin. The sunrose and smiled on it, saying, “Are you well, my darling?”(向日葵羞于把无名的花朵看作它的同胞。太阳升上来了,向它微笑,说,“你好么,我的宝贝?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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